可他真想见弟弟，在战场上支撑着他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弟弟。在那种血肉横飞的地狱一样的地方，国家，民族，政治似乎都是很远的地方的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能想到的唯一的人就是弟弟，他是为了保护弟弟才去参军的。如果自己的国家都没了，谁来替他保护弟弟呢？至少有他们在前面作战，弟弟在后方能安心读书，不必担心随时会丧命。

在这数年的时间里，枪林弹雨他都经历不少，却总是奇迹般地毫发无损。在那种情况下呆久了，人也会变得麻木，他时常会在半梦半醒中梦见死去的战友的面孔，又会在下一刻沉沉睡去，人在太累的时候总是这样的，连留给自己感伤的时间都没有。活人尚且朝不保夕，谁又有精力去悼念死去的人呢？

只是在最后即将胜利的时候，某座敌人的碉堡却死攻不下。他带着一堆人偷偷绕到后面把一捆手榴弹扔进去，却在最后的时候被逃出来的残兵发现，于是手脚被砍下。只是那个伤员随后被赶过来的战友射杀，雪白的脑浆在自己面前溅出来，在黑色的硝烟中纷纷扬扬，像是一场牛奶的雨。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看清了这敌人的面孔。那是个十几岁出头的孩子，面孔稚嫩无辜，却也被迫拿着枪上了战场，最后死在异国的土地上。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被抬回来了，失血过多让他的头脑阵阵发晕，等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运送伤员的列车上了，而部队的人已经开始给各个家属打电话，询问他们是否愿意接收伤员。战争已经结束，国家要把人力和财力用到建设上，实在养不起这么多残疾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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