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Amber
冷风刮起马鬃,紧贴耳垂吹走。
他踩着马镫在风中驰骋,微粒般漫无目的地飘荡。
他能准确地还原这缕清风的配方:马身暖烘烘的微臭、马蹄践踏草屑扬起的青草香、鞣制皮革独有的咸涩,以及浮动于阳光中、似无非无的骨殖气味。
他离墓地越来越近了。
报丧鸟一飞冲天,挤进灰暗的丛云。他勒紧缰绳,马匹不安地前后踩踏几步,最终停在离家族墓地约三十英尺处。
墓碑比葬礼时多出三座,大理石一字未刻;光秃的土地凹下三个兽眼似的坑洞,其中一个已经放入了棺椁。他翻身下马,双手抄起一捧土。泥土表层的水汽被风稀释殆尽,里层还窝藏了少许残兵,锲而不舍地黏在指缝里。
他一时记不清是来参加谁的葬礼,一边搓着手上的泥土,一边搜寻着墓地中的蛛丝马迹——另外三座刻字的尖顶石碑突兀地跳出了地平线——他突然明白了谁才是新墓的主人。
一只骷髅的手臂钻出土层,拽着他的脚踝拉进地底。
“法诺!”
沙利叶·卡赛德伊从梦中惊跳起来,额头狠狠地和男人的掌心来了一次对撞。
“作恶梦了?”他的哥哥似乎也刚刚醒来,睫毛后的祖母绿宛如涂抹于雨后翠谷上的夜色,依稀裁下几片捎捩的鸦影。
沙利叶傻成了一只撞上灯塔的海鸟。额角下像有一只青蛙在不停跳动,他晕乎乎地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的房间:“我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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