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总下一阵没一阵，像个娇俏小姑娘，想瞧瞧人间却怕被人见着，羞得忙用团扇遮脸。

河上有微风，穿桥过帘而来。顾返坐在小船里，安生喝着一碗热茶。细雨打在竹篾篷上，窸窸窣窣。

竹篙打在河岸，船身轻晃，竹帘半掀，一人猫身进来。

船又重新撑起来。顾返吹开浮沫，不慌不忙地继续吃茶，都懒得抬眼看来人。

“你是顾返？”越鸟打量几下面前人，将斗笠立在一旁。

“这不是显而易见？”顾返将半碗茶推到越鸟面前，“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以后也不会遇到，没必要。”越鸟将两只手抱在胸前。他生得高大，船篷顶低矮得叫他不得不微低下脑袋，如此一来气势难免减半。

顾返盯着越鸟不言语。船舱晦暗，那人半张面具遮脸，只依稀得见一双剑眉星目，懒懒沉沉，被一点缭绕烟雾隐乱，倒像是菩萨垂目。

“阁里派我来带你回去。”越鸟被盯得不自在，率先开口。

顾返向后靠进凭几里：“天底下这么多阁，你又是哪的。”

越鸟对他的明知故问略有不满，他将广陵残月的藏锋令“咔哒”搁上矮桌。

顾返暼了眼，淡淡把目光移回人脸上。

哦，原是凌雪阁的。他故作夸张地惊叹，随后吃吃笑起。

越鸟本是个急性子，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这几年在凌雪阁磨得沉静许多，如今竟能忍住将顾返胖揍一顿的冲动，实属是吃斋念佛三个月都换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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