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到夏，眼瞧秋日便在眼前。越鸟掰着指头一算，他这趟任务从东边跑到西边，除了挨了点伤其实还算清闲干净，甚至还有美人作伴，就是顾返这口牙利得很，嘴里又说不出好话。他在街巷里穿梭一阵，或许说不出好话是他们本就不曾推心置腹。

这种词一蹦出来便被越鸟极力鄙夷，等他又走过两三摊头，福至心灵竟生了个大胆揣测——顾返与他是一般人也未可知。因为他是实实在在地享受这场追逐的乐趣，甚至背离初衷冒出了放其远走的念头。

自然，只是一瞬。

脚边风一样蹿过一只黑猫。越鸟扭头看了一眼，原是在追一只鸟。小鸟折了翅，飞不高也跑不快，猫儿跑跑走走追出去好远，然后又撵着那只灰头土脸的倒霉蛋回来。看得出，它并不饿，在终于得手后甚至有闲心用前爪踩住翅膀将其锢在面前，像盘什么宝贝一样耐心把玩。

越鸟看了有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还在街上得继续往前走。这里是西市，虽不是什么节庆时日，往来商贾行人依然众多。边上就是平康坊，朱楼临立，靠街的屋子都半开着窗扇，抬头仔细瞧依稀得见衣香鬓影。或有几个耐不住的美人倚栏而立，说是瞧热闹但多半是在寻心上人。

长安的热闹劲与扬州不同。越鸟听惯了江淮话，对长安话一时竟有些许陌生。一点算不得思乡的“乡情”油然而生，还没等细细品味，一方自楼上抛下的丝巾借风托信落上他面孔。他下意识拂进手里，幽幽暗香自鼻梁而下，不是脂粉香膏味，更像是新鲜花香，在鼻尖萦萦绕绕一阵，而后又跟着视线落回巾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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