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从昏迷中醒来了。
视野一片黑暗,根据紧绷而发黏的触感来判断,有人在他的两眼与嘴部封上了遮光胶带;两支手臂被扭曲地反绑在背后,稍加移动就是一阵异痛;他转了转脑袋,一小股热流从脑后涌了出来,解释了空气里不散的铁腥味儿。
这些信息指向一个明确的事实:有谁把他打昏后丢在这儿了。
几段记忆伴随着诸多不适在脑海闪回,乌鸦先是想起了雇主的脸,一张他看了三年的脸:面颊瘦削、两侧颧骨略微凸出、从鼻翼向下延伸的两条法令纹与薄上唇给人以刻薄冷淡的印象。最后一次见面时,这幅长相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平淡地宣布:他们要借你开一场直播,捞些外快。
去吧,他说。听话点儿。
随着话音落下,画面像电影镜头一般切走了,视线中心变为一只骨架纤细的手。这手拿着纸杯靠近,女性的声音自上而下:您还好吗?喝些水吧。
整个视野模糊地晃动着,乌鸦看到视角边缘伸出一只手,吃力地摇了摇。这是他自己的手。
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可以按铃喊我。
声音远去,视野又一次落入黑暗。这是他在飞机上旧疾发作时,空乘前来慰问的记忆。最近他发病频繁,总是在公开场合引人注目。
新的画面浮现脑海,乌鸦的后脑勺热乎乎地一痛,预示着记忆播放到临近现在的时间轴了。这次四周无人,视线中心伫立着一扇沾满污渍的门,不远处响着汽笛与海浪声。不出意外,眼前是目的地的码头仓库。那支属于他自己的浅蜜色手臂抬到视线平齐处,捏了捏眉心,向前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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