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微潮，河面的月光摇曳不息，风渐渐大起来，吹碎了折映在里面的两条依偎身影。

花香很淡，程粲使劲儿吸一口，就不敢再呼吸，十分珍惜地把新鲜叶泥的味道灌满整个胸膛，反复几次，小脸憋得红扑扑，雀跃过了头。

鼻尖亲昵地拨出花蕊，歪着头在里面拱拱，极其认真的神情，仿佛是循着某种踪迹，在摸索什么难以明说的情谊。

他可以在并不平坦的土丘上，在只剩清冷月光的昏暗当中，仔细辨析手里的几支玫瑰，因为沈恣的手掌温暖有力，纵起的血管脉络间隙潜伏的大小不一的肉茧触感并不舒适，程粲却无比欢喜地用掌肚蹭来蹭去，一颗一颗地来回安抚。

沈恣没想到一时兴起买来的花，程粲会喜欢到这个地步，回到房间先把洗水池放满了水泡花，蹲在床边乐呵呵地用小刀割开矿泉水瓶，充当临时花瓶。

这幅竭尽全力保留新鲜花枝的模样让沈恣心口漾起一圈不安和愧疚，这并不是他能拿出手的满分的“喜欢”。

价格低廉的玫瑰、过期三天的报纸、低级的包花技术，甚至程粲是个明朗鲜明的少年，对花远不及女孩子那样会动心和欢喜。

沈恣觉得自己不够诚恳，但他依旧得到了一份夸张又真实的情绪回报，被这样不对等的爱充斥，足够让人反思。

他怀疑程粲有些惯坏了自己。

程粲吸花良久，被沈恣强行从窗台边剥离，指腹在胸口一团又黄又绿的污渍上滑了下去， 程粲尴尬地伸手捂住，“陪小朋友玩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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