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沈恣先带程粲入了墓园，碑前冷清，才不久就落了灰。

沈恣拍拍程粲的后背，“我到车里等你。”

程粲轻声答应，盘腿坐在地上，拉开怀里抱得发烫的背包，掏出一叠照片和密封好的文件袋，最后从夹层里翻出那张塑封的老照片。

“小川哥，我把他裁掉了，只有你和小禾。”

程粲展平那张悉心修补过的合照，反过来朝墓碑举高。

“你不要担心，”程粲又抖出地上那叠照片，按着顺序一张一张飞速展开，从卢坤被捕到收监每张都拍得很清晰，“哥答应我了，他不会活着，你也要信小粲。”

“还有这个，”程粲用小刀裁开文件袋，“卢坤的罪证，好多字，你要看吗？”

夕阳无声拖拽着霞光，煦风下单薄的身影开始发抖，愈弓的脊背贴近地面，落下拼命挽留的泪。

程粲抬起身子，将所有东西都堆在一起，颤着手指摁开打火机，在迅速浮起的黑烟中呛到嗓音沙哑，“那我烧给你看吧。”

程粲吸了吸鼻子，跪爬上台面，伸出胳膊试图环住墓碑，脱力的指尖捏得泛白扁平，竭力跨越时间的拥抱太过艰难，在几秒的静滞过后，程粲木然的面颊难以自持地发皱，泪水簌簌滚了下来。

“对不起，都怪我，”程粲忍着哭腔使劲儿道歉，“你不要讨厌我，以后、以后还给我做饭吃吗？”

风卷着草尖儿，枝干最顶端的叶脉富有生命力地向上伸张，恍若无形的线从温润连片的白云中间垂落，两相勾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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