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伯的故事并未唤醒她心里正常人的感情。他们回家之后，雅各伯认为她多么天真纯粹，也许只当那是一个故事。他的故事没有给她产生任何感动似的。

他很不喜欢做医院检查。恩肖先生命令司机必须接他，他才允许关出云帮助着，慢条斯理穿上毛衣，披上厚实柔软质地的风衣，一步三回头地出门。她很不解，待他回家戳着他裤子里已经掩不下的、圆鼓鼓被挤出来的肚脐儿，好笑地问：“你都多大人呢，怎么害怕上医院？”他有些烦躁不安，淡淡将她手指攥着。“你洗手了？刚吃过果子的手别来摸我肚子。”她刚掰着柚子吃过，指尖儿沾着柚子汁液，黏黏腻腻，倒有清雅微苦的气味儿钻进鼻腔。“你也吃呀。”说罢她吩咐女佣拿过果盘。雅各伯心里觉着他们仿佛眼里并无对方，只在自说自话。

关出云挣脱出来自己的手，捡一瓣儿塞进他嘴里。他进门之前，关出云把柚子搁在冬天的清冽空气中冷静，仿佛扔进水中那么无人问津被浸泡着，已经凉得透彻。满嘴又冷又涩，雅各伯苦得连连皱眉，牙齿泛酸地忍着咽了。她终于想起他刚说的话：“你如果怕，我下回陪你去医院？”

“不许。”他嘴里苦味儿都展现在眉头似的。

转眼农历春节，大街小巷有甜甜腻腻的糖果飘香。雅各伯快生孩子，正在那股最难受的劲儿，忍不得吵吵闹闹。一回为关出云清早上上下下清理屋子，他吵得醒了，一起床心脏紧绷着难受，闷头吐得止不住。她笑话他体质娇弱，他却觉着都是她清理吵闹的错，因而吵了一架。关出云从来是以不屑争执的架势应对——实际上她都不能意识到他的火气来源何处，吵得最后他反而自己先撑不住，一把将她搂着，脑袋沮丧地趴着她肩头。她觉着肩膀衣服有些濡湿，轻飘飘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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