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目拢发,我很知道镜子里面自己并不漂亮。下颔尖细,两瓣薄薄的唇宛如含苞未放的花的骨骼。近视无神的眼无精打采扫过我的鬓发,我忽然想起小的时候母亲说我面相大苦,然而这是随了父亲。双手捧发,高高束起,失去披肩长发的我的脸庞,使我仿佛看到父亲蕴含着生活痛苦的眉眼。我不知道为何痛苦,即使一家都很愉快,父亲永远作为最不合群的一个人出席。现在想来,也许有一些人,痛苦对其而言才是常态,愉快是上帝没有赠予他们的礼物。
我于是生出惋惜,对于过去从未真正了解父亲其人。
嘉柔是非常听话一个宝宝,然而听话的人并不代表没有需求。陈太太讲婴儿还是得喝奶水,每每给芸哥儿听到这话,他便登时蹙眉不悦,板着脸道,如今战时,哪里有人愿意给她奶水喝的,就着米糊稀粥能活下来就算很不错的。我不得不学会做人,帮着两人打圆场道:“你们别吵,吓着嘉柔。一个时候的婴儿有一个时候养法么,陈太太说得不错,然而、然而……”
其实这关键是半路早产之后,芸哥儿身体修复不起,产不出奶。第一回我尝试找他为女儿喂奶,他便面红耳赤,背朝着我,像是愤愤又很羞赧:“吃别的东西活不了么……这么娇贵!活不得么?”
我忽想起,他最初是多么宝贵他的嘉柔,为何变得如此冷漠固执。于是心冷,抱回嘉柔,刚欲出门,芸哥儿忽然叫住我道:“……你别生气。这都怪我,我是气晕脑袋,说话颠三倒四……让我自己气的。”他便苦笑,徐徐就着我的臂弯,揽过嘉柔双肩,口中哽咽。“你别怨我。我已很怨自己……”不知对着我说,或者对的嘉柔在说,左右她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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