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曼醒得很早，由于夫君得赶早朝，她更早地帮他梳理打点。通常官员有孕可免早朝，然而孟公湛性格要强，硬是撑着肚子按时了六个月。她嫌他会累着她的孩儿，他笑着答：“不碍事的，我自然有分寸。”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乘车出门。如今肚子很坠，起得太早，他往往吃不进去东西，稍微喝点稀稀粥汤便觉撑胀。方明曼问午后回来想吃什么，他挽着她手，暧昧地笑：“夫人烧的菜吧。”

从前一人住在扬州，她很擅长做菜。她还记得最开始，孟公湛吃她做的一道鸡火煮干丝，当下赞不绝口。她的手很素洁，做菜干脆利落，切出豆腐的丝儿薄而细长，格外洁白柔软，佐以火腿丝、笋丝、银鱼丝、木耳、口蘑、紫菜、蛋皮、春笋，色泽丰盈，盛在一只母鸡混合肉骨煲出的汤底——黄晶晶的星点油光，闻之浓香四溢，尝之鲜润可口。只她后来进府，身份摆在那里，做得少了一些。

因而她轻松地答应，吩咐青娘告诉小厨房，准备最新鲜的食材。

她很雀跃，直至进到夫人房里问早，看到阿珂，忽然意识到不该在她面前欢喜。

阿珂默默坐在床沿，给榻上的夫人捶腿。方明曼自觉惭愧，同时欲意帮她解围，连忙提出，阿珂累了，换我来吧。

“你做什么？湛儿还养着胎。”夫人说道，“明曼，你的时间是用来陪着他的。我的事儿么，让方氏来做即可。”——当年的柳儿被方明曼父亲逼着，嫁入孟家，用的是方明曼的闺阁小姐身份：姓方，单名一个珂字。“明曼”却是后来改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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