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父女平安。

孟公湛晕了一日。再转醒时，女儿已睡进他的臂弯，睡得甘甜。

之后一段冬日，他堪称是被方明曼小心翼翼护在怀里过的。尽管最初很为她过分宠爱的态度感到羞赧，而他习惯之后，逐渐愈加喜欢缠着她的身边撒娇。

来年初春，孟公湛接到皇帝圣旨，调他往扬州出任刺史一职。方明曼与之同行。

离开给他幼年阴影太多的家——离开让他从来不被认可的父亲、将他溺爱过分的母亲、以及交杂着轻蔑与妒忌的三弟……他确实感到如愿以偿。唯独放心不下方明曼，怕她仍然牵挂此处，毕竟带她回来之前，他承诺过，会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方明曼却抱着女儿，举到他面前笑。女儿方才吃过奶水，跟着她笑，却傻乎乎地嘟着嘴巴，嘴唇泛起白色奶泡，十分滑稽。孟公湛无奈地给她擦，眉目低垂，忽而问道：“选择是我，你有没有后悔过？”

她瞪着眼，轻微地搡他一把：“二爷现在才问，晚了！有本事你把她塞回肚子里？”

孟公湛忙求饶，一手护住女儿，一手隔着宽大衣袖，徐徐压上小腹。

扬州自成风光。

四月春雨。春正浓，汀洲绿，几声啼鴂。方明曼想起离开的时候，仍是深秋寂寥，不想已经柳绿樱红。远处河滨，烟锁重楼。

她好奇地微挑车幔，眼波流转，眉目情态生动。美人妆薄，宛如十七八岁的少女。孟公湛刚睡醒，透进的光晃了眼睛，迷迷糊糊摸她的手，喉咙一声轻轻咕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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