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半，最后一场聚会结束。

黛娅踩了一天高跟鞋，双腿酸麻难耐，似要酥脆折断了。即便如此，她还是推掉同工们吃夜宵的邀请，急匆匆往回赶。

她倒不是急着回家，而是怕商场关门。

灯红酒绿的周日之夜，正是资本主义最嚣张的时刻。没有奈莉在身边，黛娅“症状”又开始复发。但她还是强忍着厌恶，一家家店仔细询问，去买她想要的东西。

这么多年，除了书本，黛娅好像从没这般迫切和认真，融入到社会经济秩序里……

快到十点，黛娅终于回到家门口，被高跟鞋迫害一天的双足，早已麻木酸软；翻了一天经文，给无数信众赐福的双手，正汗湿颤抖，在包里翻钥匙。

门贴心地没锁。

“这也太不小心啦……”黛娅小声嘟囔，轻轻推开门。

还没跨过门槛，异样气味，扑面而来。

黛娅疲惫双膝，下意识打颤，险些跪倒在地……

##

某种自带光芒的，暖暖的微酸，在一尘不染的房间飘荡。

黛娅不禁耸起鼻子，贪婪刻意吸嗅。

说不好是什么味道，但应该是来自温暖的、有生命的东西。

黛娅想起了小麦糕点，白白软软，充满细小空洞，鼻尖轻轻贴上去，便是类似的酸味。

奶奶蒸的馒头，也是如此。

那个矮小好似“地精”般的老太太，蒸了一辈子馒头：丈夫、孩子、入侵者、伪军、工人、土匪、游击队、返乡团、赤卫队、党卫军……但凡吃过的人，都对馒头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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