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从窗缝中硬挤进来，吹动窗帘，吹得夕阳与影子在地板荡漾。

很快风又停了，让整个空间重归于安静。

优纪花了许久才读懂闯入他脑内的简单话语。“可以吃吗”，肉块在这么问他，以一种极度无邪的态度。尸体静静躺在他的面前，肉块静静等待他的回应。优纪茫然地抬起头，目光游离在泽田的尸体上。凸出框的眼球，折断的颈骨，满布性爱痕迹的下体。他的视线在这三处来回地奔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停在了轻轻摆动的触手上。

所有事物的意义都在这时候死去。

优纪缓慢地点头，那些意义再重新被点亮。

泽田不再是泽田，只是一堆细胞组成的骨肉。尸体不再是尸体，而是克西的食料。优纪也不再是优纪，而是存在于此处的无名生物。

克西的喜悦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意识中，没有任何具体的表达，没有赞美或者词穷的惊呼。那仅仅是喜悦，纯粹、过量的喜悦。肉块从他身后离开，蠕动着奔往食物；优纪有片刻觉得冷，片刻后又不再觉得。他仍然抱着膝盖，坐在原处，看粉嫩的肉覆盖上泽田的头，将那双翻白的眼睛遮住，像某种告别仪式。嗡声停止了，肉块在以特定的频率翕动，看起来像是正在咀嚼。那些触手乱糟糟地扒着泽田——不，扒掉食物的外包装，以便克西享用干净的食物。

小时候优纪很害怕看见别人流血，疼痛；好像是与生俱来超乎常人的共感能力在作祟，他会害怕那些血腥暴力的行为与画面。但这刻，优纪很平静。克西的餐桌礼仪好得不能再好了，只是将尸首置放在自己下腹，一点点的吸收而已。它表皮下交错的管道越来越红，越来越明显，优纪猜想那是在输送养分，至于是肉还是血液，他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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