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注：霹雳舞介绍部分有参考资料。

-----正文-----

蔗育县的楼低矮拥挤，逼仄的一道道胡同就像是母亲的阴道，每一次从中走出都是重新出生一回。这样蔗育的人就能够永远不带身世，可以理所当然什么都不记得。但大家终归还有个来处。

他说他不是蔗育人，我也没过问他是哪儿人。我一厢情愿地当他凭空出现。巨鸟从头顶掠过五秒，阳光重新打下那一刻，他就从我双腿间不清不白地长出来。

一

在我九岁那年，蔗育发生过两桩命案。

十五岁的少年用一把螺丝刀捅穿了父亲的心脏，随后到河口一跃而下，把自己泡成一具尸体。年幼的我有幸目睹到父亲生命的最终定格，当时他正举着竹枝扎成的扫帚朝我背上挥。母亲反应极快，更像是早有预料，她一面苦苦央求一面夺过螺丝刀哆嗦着攥在手心，意思是罪由她来顶，出了这扇门，真相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但是少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发疯地哭嚎着推开母亲和那扇破旧的大门，用一抹单薄决绝的背影，抛弃了倒地的父亲、悲鸣的母亲、以及跌坐在一旁吓傻的我。

那把螺丝刀直径八毫米，红柄，刀刃生锈。我不知道他要花多大的决心和力气才能将父亲厚实的胸膛一下又一下捅穿。直到十五岁以前，我天真地认为悲剧能够得以善终。街坊邻居不比我母亲，都知道小卖部大儿子平日少言寡语，在校三好，人人道他将来能有大出息，能远走高飞。谁都没料到这远走高飞还有第二层意思。更没人料到的是，我母亲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她安安静静出入派出所把相关程序走完，至此，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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