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土馒头
三月里,山中的树木开始出现翠绿,外面的柳条早已一片嫩绿,这里却才刚刚开始泛青,山中的季节,一向是比外面晚,天气暖起来迟,然而冬季到来得却早。
到了这个时候,水田里的稻秧便要准备栽种了,原本沉寂的山村,外面开始有人在活动。
只是贺家坳的一间草房之中,贺老六正沉入在无尽的恐怖,他身上的衣服又给脱了个干净,给人放翻在了床上,一条又粗又长的绳索将他的上身捆绑起来,两条手臂牢牢地绑缚在后面,那一条索子在他身前绕过,勒得紧紧的,把他胸脯上的肌肉都勒得鼓胀出来,凸出地挺在那里,仿佛一大块馒头一样。
贺家坳乃是栽种稻米,贺老六从小吃米,哪怕是吃糙米,毕竟也是米,记忆里竟是没有吃过面,不但是他这里,就连鲁镇和绍兴,也是如此,吃饭便是米饭,少有吃面,不过贺老六毕竟也晓得馒头,知道在北边,北京城里人们是吃大馒头的,还有肉包子,就好像自己此时的这个样子。
刚巧,袁星樨也想到这一层,两个人居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袁星樨伸出手来,揉捏着他的胸脯子,笑道:“好个硬面馒头,只不过碱大了,便发棕黄。”
贺老六躺在那里,连连摇晃着脑袋:“这就是山里面的坟包!”
贺家坳的人死了,都是埋在山中,山谷间有一片坟茔地,里面埋着的都是这村里的人,贺老六每年清明也都过去,给爹娘烧纸,站在坟圈子里往四面一看,一个个起伏的土包,风一吹过,野草摇晃,看着很有些苍茫,从前没有太多的想法,此时眼看那魔头又逼近了,贺老六脑子忽然间很是机灵,兴起了从未有过的联想,自己的这个大胸脯,就好像山间的那些坟地,活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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