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醒来时，寝宫的角落里已经点上了宫灯，小小的火芯在空旷的房子里显得越发微弱，只微微能透过帷幔，显出个隐隐绰绰的影子。

目光逐渐聚拢，在空荡的身侧微微停留。楚恒伸手一探，床褥已无余温，方才一同睡下的那人不知走了有多久。

他缓了缓呼吸，才睡醒的声音沙哑：“朕睡了多久？”

屋外头有人答：“回圣上，刚敲了酉时的钟，您睡了一个半时辰。”

楚恒撩起床帘望了望，昏暗的寝殿里虽然华丽堂皇，却依旧是一片空荡，一如平常。

他该习惯这份冷清的。

即使在宫外同男子寻欢，楚恒也从不与人过夜共寝，屋子里存在的另一个绵长的呼吸声，会唤起小时候躲在宫女床下的记忆——为了躲避后宫里的阴暗处的算计，没了母亲的保护，小时候的他只有夜夜藏身于不同的床榻下，蜷缩着勉强得来一个惊惶的觉。

如今他睡在锦缎之上，陷在柔软的真丝被里，熏着安神宫香，暗处有数位影卫，再不会有虫鼠和灰尘侵扰，不会有对性命的担忧，却萌生了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念头。

这个恼人的想法由来已久，不知从何时开始，楚恒不再是出于方便而让宋燃青睡在外间，再后来的某次云雨后，宋燃青揽他在怀里时，他未置一词，放任自己枕着那人的胳膊睡去。

被滚烫的胸口贴着，听着剧烈的心脏震动声，他竟然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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