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有灯的巷尾走出来,含着凋敝掉的一瓣月季,卷在下巴上,风吹着丝丝小雨,把他一身仔细扮过的行头缀得斑斑点点,像破开一条条短窄的布缝,他任雨去淋,皮鞋踏过一圈圈水洼,头发塌下来抹到额头的一边,走近了,刘源才看清他蒙着水膜的一张脸,用地方话说,是有一点嗲的长相,因为嘴唇生得厚俏,眼尾又是惹人怜的下垂,刘源见惯了日本女人敷粉的白脸,一眼看出他也抹了粉,脸庞白得很异样,雨水的草泥气里蒸腾出雪花粉的浓香,飘到他那里去,他闻得见,还有血腥,原来那颜色不是花瓣,是他嘴角的血淌到下巴脖子,衣领浸染得湿红。他靠在对过人家公寓的围栏上,先解开两颗扣子,敞着领口透气,新露出来的颈下马上被小雨扑得水亮赤嫩,雨下面抽烟,面庞和手指都是湿的,纸卷的烟点不着,只好颤动着手指把作废的软烟一点点捏散,烟丝给捏得窸碎,像才注意到撑着伞不动的刘源似的,他向他招呼:“先生,侬来一来。”说话也嗲,训练出来的软腔软调,专讨太太们欢喜,说的时候还看着他,眉心戚蹙。
刘源深恨这一种透骨糜烂的习气,不知着了什么道才一直看他,现下要硬气起来掉头就走,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是往前赶路,又要转向,张若昀看他转来转去就是不肯过来,也懒得再客气,笑骂道:“侬只、”赤佬,到底没骂出口,又强咽下去,他还想向他讨支烟的,于是说,“侬立在那,吾过来总好个伐?”没等刘源回答,脚步轻巧地走过去,凑到他雨伞下面去,刘源隔着几步路看他身形颀长,判断不出身高,一靠近到了身边,觉出他骨架小,西装又紧俏,倒还是他吃亏,比自己看上去小了一圈,和他一同挤在伞下方寸大点地儿,仿佛刻意地靠这么近,一伸手就能被捞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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