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栖冷冷地看着他，握有枪身的双手纹丝不动。

这在一叠声的“二少”“二少怎么来了”等谄媚问候声，以及其他人快速将抬起的枪口朝下放的场景当中，显得突兀而不友好。

浅淡的光线下，两人彼此戒备各自充满敌意的目光直直对上。

都说灯下看美人。

这话说得对极了。

谈栖无疑是漂亮的，他一定在过去得到过太多人的宠爱，以至于美妙的躯体下藏着一个傲慢冷漠的灵魂。

三月的夜间还是有些寒冷，又多了一点恼人的潮，萦绕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让他小巧的鼻尖微微泛红，浅浅呼出的鼻息形成一层薄冰的白雾，氤氲着他如画的眉眼。

而他小半张脸沾着的刺鼻血液，饱满浓烈，似是一汪泡在清晨山峦深处最甜最绝的暗红酒水。

在这不甚明亮的光影之下，对方微微压低了眉梢，一小半笼在阴影里的脸上是近乎猖狂的讥讽：“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乖。”

自始至终，面对自己他都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

这无疑是一个极为棘手的对手，跟他印象中的“小白脸”完全不同。

封越一瞬间，有种回到十二岁那年，被父亲强迫着用一把刀割开死刑犯脖子的错觉。

那种血液飞溅到身体上的温热和粘稠，那种亲手杀掉一个人的画面冲击力，那种生理和心理上双重的抵触和厌恶，以及一种完全难以言喻的刺激，伴随着极大的惊悸，混杂着强烈的负面情绪冲上颅顶，让他所有动作都倏而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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