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小舟和陈开的福，如今我手里还算有几个臭钱。腰包硬了，人也开始膨胀了起来。虽然我不算酒吧里的常客，但只要去了，就一定是安排上最贵的包厢，开上大几瓶最贵的洋酒。

我肆无忌惮地享受挥霍的快感，压根没想给自己留后路。

至于挥霍什么，除了金钱，我也只剩下我的身体了。

还算年轻的身体。

我盯着镜子里自己阴郁灰白到死气沉沉的面孔，突然恍惚地想起，十六岁的我一百米能跑十一秒三。而现在，我也不过二十六七岁，大好的年纪，大好的年华，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被酒精、滥交、毒品耗尽杀死。甚至是多走会路觉都得手脚虚浮发汗、心口如压巨石。

然而整个下坠的过程，我都没有丝毫挣扎的念头，每天能这么昏昏然地睡着我都感天谢地了，毕竟以年为单位的失眠只能靠酒精和药物缓解，而朽坏的大脑和沉重的身体也只能在满屋子烟雾中得以唤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无时无刻不在一切的生活经验里加固这样一个信息——少有正常的女人能够接纳真正的我，少有正常的男人不去排斥真正的我，我成为只能活在狭窄的匣子里苟延残喘的边缘人，成为那群只敢在黑夜出没于各种公园、发廊、舞厅酒吧、公共厕所、桥洞角落里徘徊试探的异类。

毕竟我是这样一个恶心的同性恋，隐藏成为贯穿一生的主题，而所有痛苦都是我这种变态应得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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