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亦宽的房间有几扇连在一起的大窗户,与阳光房相邻,感观上像半个阳光房。不拉上窗帘的话,早上会有大片晨光透进来,让人看了想偷半日闲。张直最喜欢这时候的光景,常常天没亮跑下去,当作自己半夜没进过严亦宽的房间,然后趁老父亲老母亲醒了,从老人面前晃过跑上楼找严亦宽。张直爱枕着严亦宽的肚子说,等以后工作稳定了生活稳定了,就养一只猫或狗,把阳光房打造成宠物的窝。
张直原本笑着的脸蓦然被一团火包住,一切惬意刹时变成凄声厉叫。
严亦宽从床上乍醒,所有毛孔怒张着,被窝里热乎乎的,可他脖子和胸膛上的汗冷冰冰的。头发和枕头磨擦的声响一瞬即逝,严亦宽侧过头,看见旁边躺着的张直跟他一样睁着眼,眼珠被定住了,直直望向天花板。他摸了摸张直的脸,全是汗。他俩不像睡在床上,倒像浮在冰泉上。
从医院回到家,入眠到惊醒,过去了几个小时。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多,大家睡得最香的时候,又或者正在考虑熬夜到天亮,还是睡几个小时吊着命。不知道老父亲和老母亲的睡眠怎幺样。几个小时前,俩老人在家里巴巴地等着,看见张直那一瞬,眼泪不自觉掉下来。他们亦步亦趋问着要不要喝水,翻着药箱找药,想帮忙却不得要领。
“梦见什幺了?”严亦宽问。
张直喉结起起落落,半晌,仍是茫然地与天花板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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