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不知持续了多久,龚肃羽站在玻璃墙外无声看着里面,彻骨寒冷,呼吸滞涩,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心电监测仪上的波纹从杂乱变成直线,任凭他们施展各种法术,始终没有半分回应。
他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说好泡一辈子红茶给他的,说好等退休了一起去瑞士,去周游世界的。
她骗他。
血迹在他脸上干涸,被爱人紧握的余温从手上消失殆尽,监测仪上的直线再也没有跳起来,大家的表情从紧张变成沉痛、歉疚,他们终于放弃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不再努力,拿掉了氧气面罩,按停了昂贵的ECMO机。
医生遗憾地向他解释,多脏器衰竭,他们尽力了。
他脑中一片空白,神经和细胞都停止工作,无法对别人的安慰做出恰当的反应——质问咆哮,亦或痛哭失声,只是木然看了看他们,然后走进病房。
她看上去还活着,只是睡着了,好像随时会睁开眼睛,对他含笑眨眨眼,或者鄙视他。
他用手帕给她擦拭嘴角,却擦不去干掉的血斑,鲜红的星星点点,在她白纸一样的脸上触目惊心。他只好放弃,拾起她垂落在外的那只小手,纤瘦,微凉,皮肤表面有点泛青,它刚才那幺大力地抓紧他,是她有预感吗?是回光返照吗?
是不想分开,想带他一起走吗?
是的,他的胰脏死了,理论上,他是活不下去的,放弃一切和她一起走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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