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那天,他给岑冬青打电话。
准备了一大堆话想给她说,可她接电话“喂”了一声,那些话便卡住了。
岑冬青哭了。
“家里出了点事。”
他听见她压在嗓子里的哭腔,拿起车钥匙下楼往外走,侯女士叫了他一声,问他回家吃饭吗。
他捂着手机话筒低声回了句:“不回来。”
钻进车里急匆匆地去找她。
路上下了好大的雪,车不好开,他心里急,开得有点快。
等看到她的时候,心忽然就落回了胸腔里。
他朝她走过去,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小脸,鼻腔酸涩地解了围巾缠在她脖子上,捏了捏她冻得僵硬的耳朵:“怎幺没戴帽子。”
她像只被抛弃的小兽,眼泪汪汪地和他说,她叫岑冬青,是因为她弟弟叫岑海清,海清河晏,是弟弟过百岁那天,请村里的老人给取的名。
弟弟出生后她才有了名字,为了和她弟弟呼应,她叫冬青——北方一种最常见的绿化植物。
那年她三岁了,三岁之前,她叫盼盼。
盼着有个弟弟。
长大后,他们还叫她盼盼。
盼着她弟弟出人头地。
只有奶奶会叫她妮儿,妮儿,和她弟弟没关系的,妮儿。
“我奶奶死了。”她哭着说。
她哭着给他说,她奶奶对她很好的,很疼她的。
在那些没有零花钱的日子里,只有奶奶会偷偷塞给她五毛一块。
在大家都围着弟弟的时候,只有奶奶会给她做衣服煮饭。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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