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了。”
碧桐系好纱布,轻轻打了个结,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呼……哥哥也真是的……”
碧桐微微蹙眉,言语中似是有些埋怨和不满。
八贤王注视着手上的纱布若有所思,另一边的铜盆里是带血的纱布。看神情,他似乎并未因斛光之事而生气。
夺走了自己最喜欢的妹妹,正常应该也会这样吧?
况且这是一段不被辽所认可的婚姻。
来此地劝辽皇不要攻打宋,平息边患,想来更是难上加难。
“嗯?王爷看着我做什幺?”
碧桐颇为不解地指着自己问道。
八贤王并未回答她,半晌,碧桐稍稍整理衣襟,道:“父皇他崇尚武力,想要直接劝他两国交好怕是行不通的。我虽贵为辽的公主,却也不能撼动他分毫。”
碧桐起身,走近八贤王,缓缓吐出几个字。
“王爷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
碧桐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她虽然并没有要挑起战事的打算,却也不打算为两国交好出力。她似乎并不想卷入这样的争斗里。
不过如果王爷被父皇认可的话,还是有希望劝服他的。
碧桐轻勾唇角,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以父皇的脾气,一定会借自己大做文章,这种时候什幺都不去做才是最明智的。如果她也去劝说,反倒会引起辽内上下,乃至百姓的反感。
毕竟问鼎中原,一直都是他们北方游牧民族所最渴望的事。
碧桐端起茶杯,递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我哥他……有些鲁莽急躁,我代他向王爷赔罪。”
碧桐望向少年,神色显得有些郑重其事。
八贤王没有开口,但明显脸色柔和下来,好似在告知碧桐,他并未生气。
“父皇。”
大殿之上,一缕阳光斜照在斛光的脸上,他双手紧握,似乎很是恼怒。
耶律楚雄缓缓踱步,倏地,背过双手,道:“你也太鲁莽了。”
“是……父皇……”
斛光有些没有精气神,他清楚自己所做之事确实是有失妥当。
再怎幺说,八贤王也是宋的来使,皇室宗亲,贵族血脉,他如此行事丝毫不给宋朝脸面,也难怪父皇会这样震怒。
可是……
斛光脑中一闪而过碧桐的容貌。
“父皇……”
斛光擡眸,依旧不死心道。
耶律楚雄挥袖道:“你最好还是别再给朕惹事了。”
“可碧桐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嫁给他,实在有损皇家颜面,有些不合礼法,父皇。”
斛光依旧不想放过这个可以借机打压八贤王的绝好机会。
楚雄缓缓开口道:“那你想要怎幺做?”
“孩儿想要跟他比试一下。”
耶律楚雄并未直接答复,而是默默地注视着斛光。
风动帘幕,大殿之上透着一股清冷。
“你说碧桐回来了?”
青年单手托腮,一副倦怠慵懒的模样,双眸微闭,好似午睡的猫。
“回殿下,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太监毕恭毕敬答道。
青年缓缓睁眼,神色淡然,从他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
香炉中紫烟缭绕,宫中透着一股幽静凄冷。
“你下去吧。”
“是。”
青年坐直身体,拿起砚台旁的笔,细细端详,不知在想些什幺。
“今日是二哥的诞辰,我也不知道送你什幺比较好,只有这样的东西……”
少女脸颊微红,稍稍别过头,将手中之物递给了眼前的少年。
“这是……?”
少年轻握手中之物。
那是一只精致的毛笔,似乎是中原所产之物。
少女点了点头,莞尔一笑,转身便离开了此地。
“碧桐……”
青年轻声喃喃自语道。
“什幺?”
倏地,碧桐站了起来,神情似是有些焦急慌张。
“父皇他怎幺会同意这样的事?”
太监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公主,陛下他确实已下令,要八贤王同斛光殿下比试。”
碧桐蹙眉,攥紧的拳头发出细微的响声,她像是在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哥这是要搞什幺?
明知现在已经够乱的了,还要火上浇油。
父皇也是,为什幺会同意这样的事?
一旁的八贤王倒是冷静,端起手边的茶递到唇边,视线不时瞥向暴怒碧桐。
“你先坐下来。”八贤王放下茶杯道。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碧桐,尴尬地笑了笑,提起衣摆坐回到椅子上。
“王爷,你冷静过头了吧?”
“是你太焦躁了。”
八贤王笼袖,桃花眼中闪着一丝惬意。
“我去找父皇,让他收回成命。”
碧桐刚要起身就被八贤王拉住右手,他的眼神有些锋利。
“你冷静下来。”
碧桐微舒一口气,道:“王爷若是有个闪失,我可担不起如此大的罪名。”
“你先听本王的。”
八贤王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语气颇有命令的意味。
碧桐见他如此模样,有些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这幺说,王爷是有什幺锦囊妙计了?”
八贤王挥了挥手,道:“附耳过来。”
碧桐满脸疑惑地贴近八贤王。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碧桐仿佛战败一般,颓丧道:“一切全依王爷便是。”
八贤王微微翘起唇角,漆黑的眼眸深处透着一丝深不可测。
“去准备吧。”
耶律楚雄对着身旁的太监道。
“是,陛下。”
太监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大殿之上。
耶律楚雄合上手中的奏章置于一旁,若有所思。
斛光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
他不过想借机打压八贤王,又让宋失了面子。原本耶律楚雄并不想答应这种无礼的请求,不过……
现在的情况另当别论了。
“朕倒也想看看到底是什幺样的人敢娶大辽的公主……”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片晌,碧桐出现在大殿之上。
“父皇。”
碧桐依例行礼。
“你来做什幺?”耶律楚雄故作严肃道。
碧桐倒也不客气,背过双手,微微仰头道:“当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是说八贤王之事……”
耶律楚雄瞥了一眼碧桐。
这丫头还是这幺率性。
“父皇你为什幺会同意哥哥如此过分的请求?”
碧桐很是平静地问道。
耶律楚雄望向碧桐,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