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年,数十个缠缠绵绵纷扰不堪的雨天,其中之一里,花潼的父亲入狱,结束了他们十八年来相互折磨的父子关系。隔着一道铁栏杆,那个醉醺醺的赌棍难得在他面前清醒一次,说:“你去找你母亲,让他供你继续上学。”
很难想象衣衫破烂身形消瘦的花潼有个出身名门的母亲——虽然这也是很早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花家还是十里洋场叫得出名字的财阀,花解语还是没挑明身份、明面上的花家三小姐,父亲入赘后,当晚就发现了花解语怪物一样不男不女的身子,几乎是忍着恶心劲儿不吐出来上了这个妖怪,等到花家败落,男丁死绝,就再没碰过发妻,扣下刚出生没几天的花潼把人扫地出门。
父亲算计到了财产足以证明他是有成,却不足以证明他能守成。熬到花潼十八岁,家里已经一穷二白,只剩满地空酒瓶,和一个被大烟掏空形销骨立的老男人。
老男人终于犯事可以去吃免费牢饭,他却不行,眼看着还有学业没完成,生活却没着落。不用父亲提醒,他也知道该找谁,偌大一个上海滩,也就剩个十几年没见过的母亲,只是不知道如今过的如何是人是鬼。
他按父亲给的地址,摸到一个逼仄狭窄的胡同,雨季潮湿,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满地流淌带了菜叶子的脏水。找到门口正好赶上开门,一个满脸皱纹的胖老头儿笑眯眯地出来,看都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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