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禁不住杨白劳的眼泪汪汪，黄世仁只得又带他进了一次城。这一天不是礼拜天，所以他们来到学校的时候，喜儿还在上课，两个人只能等在学监办公室。

黄世仁按上次的例子拿了一张报纸遮住自己，超然物外，形成了另一个小世界。

杨白劳不识字，也做不到把他人视同无物。他干坐在那里呆瞪了两只眼睛，过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那位谭先生在整理一堆簿子纸张的时候，居然忙碌之中会不时抬起头来，向他客气地微笑一下，还会问他要不要喝水，杨白劳就觉得自己人家这么干巴巴地大眼瞪小眼，实在是说不出的难受。

而且这位谭先生一看就是个好人，又斯文又善良，说话虽然不多，但每句话都让人听着那么舒服。谭先生果然是位好女人！

于是杨白劳居然主动搭话：“谭先生，你每天都在这里吗？”

谭先生微微一笑，说：“是啊，我做学监这差事，是每天都不能离开的。学生们还小，不能有疏漏。”

杨白劳“哦”了一声，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终于又想出一个问题来：“那你晚上就可以回家了。”

他这句话刚一落地，就听报纸后面传来轻轻一声嗤笑。

杨白劳是个不灵敏的人，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谭先生眼神轻轻向黄世仁那里瞄了一下，温和地回答道：“小姑娘们夜里也需要有人照顾，只怕万一突然生病或是有别的事情。这里有我的一个小房间，我晚上就在那里面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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