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待唐伯虎能走动时，正逢第一场秋雨。

阴云遮了日，绵细的雨打湿了山峦，在檐下织起了雨帘，竹林长叶被打落满地，层叠铺出漫山青碧。

但沈周却是怯着雨的。

不知为何，一入雨季他便发软生懒，时而还浑身起烫，热的腻起一身的汗。连动笔作画也是恹恹。一场秋雨添了寒，更浇得他没了精神。

唐伯虎早知沈周雨日不适，再者山路湿滑外出不宜，便早早哄着人上床。

沈周早先一人居住，房中也只有一方小床，唐伯虎住来后便挤占了枕席，还偏要拉着沈周同榻而眠，沈周推脱道竹榻窄仄，他便连人带被都裹入了怀，还要追着早就红透了脸的小先生，问他还挤是不挤。

此时窗外雨打林叶，屋中沈周卷了毯，被唐伯虎一双长臂圈抱，背靠着宽软的胸膛，偏头入神的听着些零碎的故事。

唐伯虎将下巴抵在沈周颈侧，鼻尖蹭着温软肌肤，沈周特有的清润气息盈在鼻息中，唐伯虎发觉这种为味道在雨天有甚，冲入肺腑仿佛还绕出几缕回甘。

他懒散散的低声讲着街头巷尾听来的戏文怪谈，他说起岭南的荔枝如何甜美，苏州的画舫如何贵丽。讲着才子佳人，江南与朔北，沈周听的专注，在讲罢牡丹亭后竟还揪着毯子红了眼眶。

“哎，故事罢了。小先生怎还掉上金豆儿了？”

“那丽娘委实可怜，还有那汤…”

“好了，好了。那咱们再换个欢喜点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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