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撕碎了病房里所有的纸风车，纸片就像一只只脆弱的蝴蝶，在空中无力地飘摇几下后，纷纷扬扬，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它们再也拼不完全，就如同温乐那颗彻底碎了，碎得无论如何都粘不起来的心。

他撕碎了在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里唯一能支撑自己走下去的东西，也撕碎了他和哥哥的所有过往，包括和哥哥在福利院里度过的那清贫却快乐的几年，还有哥哥被收养后，自己千辛万苦与哥哥维持联系，直到坠入爱河的这几年。

“骗人的，一切都是骗人的，你们，全都在骗我……你们都不爱我，都不在乎我……”

温乐神经质地对着光银纸里的自己哈哈大笑。光银纸里的他骨瘦如柴，面容扭曲，如同在地狱里被虐打了太久的奴隶，好不容易追着无边黑暗里唯一的光逃到了出口，却发现这爬出了一身血的路途上，那些以他的痛苦为生长养分的荆棘嚣张地将那点光越推越远，而那点光本身也想着远离自己。

他伸手去摸光银纸里的自己，喃喃自语：“他不爱我，不在乎我……我到底还在坚持什么？放弃吧，忘了吧，我想解脱……”

几个小时前，在电击室里，梁文书说完后，温乐哭了起来，不像以往哭泣时总是带着愤怒，憎恨和不甘，这一次，他哭得就像是个走丢了的在找家人的三岁小孩，鼻涕眼泪哗啦啦地掉，哭得撕心裂肺，委屈又大声。他想像蜗牛一样蜷起来，躲起来，用四肢遮挡自己，可是他的四肢却被绑带固定着，连脖子也被绑着，所以他只能皱着脸哭，任凭冰凉的泪水滴答滴答落进衣领，滚过身体，滑过皮肤，寒凉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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