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雨下到半夜的时候，总算是淅淅沥沥地停了下来。

穿着旧布衫的少女将浸满了血水的布在盆里洗了洗，又用热水烫了干净，递给床边的老妈子。

上海十里洋场，到处都是灯红酒绿的，繁华大厦背后却是黑漆漆一片的棚屋，棚屋里住着什么人，生的死的，没人在意，是以大半个上海城都因为日本高官被刺杀而封锁，却没人来这里搜查。老妈子拿着洗干净的棉布去擦于书已经被用烙铁烫好的伤口边缘，将那处擦得差不多干净了，才撒上绵密的白色药粉。

挖出来的子弹都在煤油灯旁放着，血迹早已干透，在晕黄的灯光下像是几粒烂熟透的花生米。

少女有些担忧，望着于书通红的脸颊，小声道：“阿姨，咱们的船还在渡头上等着。”

“等着就让他们等着，现在他这样还能走吗？”老妈子道，“不管是死是活，总要送他一程。”

两人对望一眼，均是叹了口气。

躺在床上的于书却似乎有了点儿意识，嘴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老妈子靠近前去，听得他说“……星……”“晚星……”之类的。

老妈子立刻去翻于书的外套，摸出来两盒烟，掏出来里面的画片，上面繁星点点的，她只懂哈德门上的暗号，那是说柴山小三郎来了国际饭店。这件事费了他们好一番功夫去踩点蹲人，最后冒着风险让于书去刺杀了此人。老妈子将画片翻来覆去的看，不知道于书是什么意思，半晌后她对着少女道：“你去门外看看，外面有星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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