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两天，贺近榆确实获得了久违的平静，没有无孔不入的幻觉，也没有骇人的梦魇，甚至平静到有时会让人深觉恍惚：好像这数月光阴不过只是贺近榆午后小憩时做的一场幻梦。

而现在他从医院离开，重新回到宿舍，晚上不再需要和谁聊天视频，周末不再需要和谁见面，按部就班地过着近似两点一线的生活，犹如一梦终了，他又回到了无波无澜的现实世界——根本没有认识谁，喜欢谁，又被迫拒绝谁。

然而很快，贺近榆又开始做梦。

这好似一种惩罚。因为贺近榆居然想把过往的事情当做不存在，所以要把那些记忆在他的脑海里进行加固。

他被迫一遍又一遍地反刍那些场景与细节，在甜蜜与痛苦中终于把以往认为的“好像”全都确认成了事实。

梦的最后，往往又回到了病房，蒋规站在他跟前低声说：“贺近榆，我喜欢你。”

天光大亮，贺近榆衣衫不整地开了宿舍门，他一面不顾形象地往学校大门跑，一面抓着手机要打车。

等到确认地址时，他才在冷冽的晨风里猛然回过神，怔忪地站在原地，过了片刻，再慢慢地转身回去。

宿管阿姨正坐在楼底下，学生每年来了又去，单位又从不以“个”记，她对谁都不会太有印象，这一会儿却开了口问：“没事吧同学？”

贺近榆摇摇头。

阿姨是不信的：“你这都已经是这个礼拜第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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