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隔三差五找我,我便天天给他留门,负责守门的那几个门徒都认识他了,一见着他都怪模怪样地叫‘嫂子’。
我在屋子里听得真真亮亮,等见了他,我忍着笑,装成不明白的模样,煞有介事地管他叫‘嫂子’。
他没办法,只好挺直腰板一拱手,喊我‘大哥’。
我活了二十六年,爸爸姆妈都在时,我是家里的长子,一向被教导要让着小嫚。
从未有人让着我,更别提像戴逸这般有求必应。
戴逸大多时候客客气气地照老样子喊我‘何先生’,被我磨得要疯魔了就‘爷爷、爷爷’的喊。
作为戴逸的‘爷爷’,我本以为可以和他相安无事的好一阵子,不过没想到,拢共不过一个月,我俩就翻脸了。
事情要从小刀那边儿说起,他的堂子、赌场被我的人搅和得呜泱瘴气做不成生意,小刀熬不住,撺掇法租界巡捕房那位督察长当中间人,约我在茶馆吃讲茶,想和好。
他知道我是为何事恼他,眼泪叭嚓地烧了一车烟土,说再不碰这个道儿了。
人都是妈生的。小刀不像,小刀像是钱眼儿里生的。
黑烟滚滚,烟土烧起来有一种特殊的肉桂味儿。
在浓郁的肉桂味儿里,小刀涕泗横流。我见他真的伤心,咬咬牙划给了他一家当铺哄他。
和小刀和好了,他找我去泡澡,我说去看戏——我还带着一身戴逸啃的吻痕,不好脱衣服泡澡。
小刀向来不乐意看戏,无论是越剧京剧粤剧。我便把留在车上的《申报》展开给他看,副刊上印着曹之瑞的大脸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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