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哥平日甚少谈及国事，唯独那一夜酒后向我吐露了心声。

我不知他那夜从何处归来，我出门迎他时，他已喝得半醉。

院外转角处那棵参天古木下，他独身只影跌跌撞撞地行着，我见他脚步虚浮，冲过去想要扶他，岂料他一把扣住我手腕将我拽至身旁，揽住我道：“如今我大宋朝奸佞当道，我能奈何？”

我定了定神，明知他神智未必清醒，还是认真回道：“展大哥，无论你做什么，小弟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他整个身子挂在我肩上，神情中蕴着无奈和痛苦：“只有你，只有你我二人……凭你我之力能杀几员贪官？能救几名百姓？”

我无言相劝，只好进屋又取了酒来陪他。

这一下便喝得有些过了。

不多时，他双眼已全露浑浊之意，我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他，安抚道：“展大哥，这是最后一壶了，你不能再喝了。”

“最后一壶了么？”他凝视着酒壶。

“是。”我凝视着他。

他听我答了，苦笑一声，接过酒壶凌空抛起，再扬手一把接住。我正暗自称赞他即便酒醉时出手也依然精准稳妥，他却突然将酒壶倒悬提至头顶，对着面门径直浇下。

我赶忙伸手去拦还是晚了一步。

他蛮力大得出奇，横冲直撞起来如牛一般，我好容易哄着引他回房里去，扶他躺下，又取了清水来替他擦脸。

手指不慎触碰到他耳侧，被他猛然捉住。他用掌心覆上我的手背，口中喃喃了两句，听不清言语，旋即又自顾自地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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